新膝遊記（五）：古老的醫療價值是我畢生追尋的光（之一）
人言可畏！
看著襲捲而來的病毒疫情，我想起了同樣發生在年初，現在已經暫時告一段落的臉書惡言攻擊事件。
眼見人們排隊搶購防疫用品、企業與商家深陷經營危機，聽到的，不是封城，就是鎖國，更有瀕臨醫療體系崩潰的國家出現爭議性的公衛決策……不由得想起了1947年卡繆的《鼠疫》。內容講述的是俄蘭市居民抵抗黑死病的故事，究其深意，作者卡繆不正是亟欲透過書中各個人物活在恐懼下所做出的種種反應，從而向生命叩問存在的意義──
面對生命中的荒謬或混亂，我們可以怎麼做？
推廣膝關節健康促進專案（Knee Health Promotion Option，簡稱 KHPO），二十幾年來，遭受的嘲諷與刁難不知凡幾，我向來視之為創新醫療之路必須面對的挑戰，期許能用實際的醫療成果一一克服。但，這次面對的竟然是來自病患的猜疑與惡意攻訐......；看著中心臉書一則又一則惡意扭曲的指控......，我百思不得其解，強調全程照護病患的KHPO，何以成為醫病關係緊繃的導火線？
直視生命的荒謬或混亂
大林關節中心的病患，有高達百分之三十是專程從北部南下看診、開刀的。體諒他們必須忍著復健期的不便，舟車勞頓到大林回診，六年來，每週安排一天，北上新店慈濟醫院關節中心為術後病人複診，不曾間斷。 孰料，農曆過年前，新店慈濟關節中心個管師及主治醫師連續兩天接到匿名來電辱罵，接著，也發現中心臉書專頁被該名匿名膝友以及非本中心的特定病友，大量張貼涉及人身攻擊與莫名指控的留言。 以下，列舉署名 Valam Kafuka 網友所言較溫和的部分，其他涉及公然侮辱與誹謗的言詞，恕我保留：
Valam Kafuka
「請各位膝痛的病友，別再因此影片，而对他所谓的內侧皺壁摩擦導致膝關節退化的 「假設」，並提出未经骨科医学界所認可的ACRFP療法，抱著过度的期待。否则，接受他侵入性治療的患者，经历看診和術後3年，可能近5年且未必有療效的漫長等待，也只不过是他累積学術嚴谨度不足下，閉門造車而美化自己号稱療效成功的數據工具。」
「而且，他所谓個管師的封閉制度，術後追踪患者3年，如果從掛到号算起，再到他肯收治開刀，差不多2年，再等到他所谓追踪復原需3年(但他不会明白告知患者，復原要3年之久，軟骨再生 要经3年也未必见成效…他会美化说,那是追踪病患的術後狀況，沒有一位開膝關節手術的医師会像他那样有责任追踪，但这追踪，也设定了他漫長療程中，医病關係任其主導的陷阱……) 」
「奇怪了，大林慈濟骨科部，不乏年轻住院、及主治医師，亦專長膝關節鏡手術，为何这些医師不就近向他学？？？花蓮慈濟医院乃東部的医学教学中心，花慈的骨科部，为何不成立他所謂的膝關節再生 促進中心，並推廣此療法？？？」 「台湾骨科界、慈濟医療体系的骨科医師都未必認同他並進而推廣，卻大Po國外的觀摩学人來给自己背書……好像怪怪的……」
「只是自恋要求慈院资源支持他個人主義、一己之名、一己之私的療法推廣……」
「佔用慈濟十方大衆信施的资源，大搞個人医術为名的行銷模式，難道你夜半不觉心虚嗎？？？」
……
……
為此，本中心發出公開信予以說明並著手搜證，這位網友 Valam Kafuka 才立即刪除所有留言：
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
1月18日下午8:37
2020年1月10日，「大林慈濟醫院國際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呂紹睿主任循例定期向證嚴上人報告「膝關節健康促進方案」該年度的推廣與困境。由於新店慈濟醫院「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1月9日下午才接到充滿情緒性指謫的匿名電話，呂主任報告時一併就此事向上人、慈濟志業主管以及在場的眾師兄姊說明整起事件。
除了匿名攻訐電話，「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的臉書粉絲專頁，近日也有特定網友大量貼文，散發與匿名電話相同的言論。感謝這些不同的聲音，讓我們有機會就「慈濟醫療志業國際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的業務及理念推廣，向大家做完整的說明。
「慈濟醫療志業國際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成立以來，在醫療團隊眾志成城下，「膝關節健康促進方案（KHPO）」不但造福無數病患；也有13篇論文在國際知名SCI專業雜誌上發表，新名詞如MAS（內側摩擦症候群）、AMR（關節鏡內側放鬆手術）、ACRFP（關節鏡軟骨再生 促進手術）、KHPO（膝關節健康促進方案）等，也陸續被國際學術雜誌接受並刊登。此外，各界的邀約演講不斷，如骨科醫學會、關節鏡及膝關節醫學會、高雄長庚醫院、振興醫院、秀傳醫院、台中澄清醫院、雙和醫院、健保署、中正台日研討會、新竹縣醫師公會與中國醫藥學院新竹分院等；更受邀至國際軟骨修復學會、國際慈濟人醫論壇（美國）以及中國山東新泰及河北清河醫院等推廣理念。
2016年，「大林慈濟醫院國際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經衛福部及醫策會評選核定，完成《醫院參與研發醫管服務整合解決方案》，「膝關節健康促進方案（KHPO）」正式成為臺灣未來要向國際推廣的重點特色醫療。這項殊榮不僅是對團隊的肯定，更加速KHPO的國際推廣進程。「大林慈濟醫院國際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與國際接軌的腳步早從2011年開始，即有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印度與孟加拉等外籍醫師到院參加專業訓練課程。2014年至今，更陸續輔導國內外多家醫院設置「膝關節健康促進中」，目前計有台北慈濟醫院、和平醫院、雙和醫院、潭子慈濟醫院、澄清醫院、屏東基督教醫院、中國清河中⼼醫院、印尼慈濟醫院參與專業認證輔導。
二十多年來，前進的腳步不停歇，亦不忘時時回顧以人為本的初衷。每年，由慈濟醫療志業執行長主持「年度醫療志業膝關節健康促進委員會」檢討會議，大林慈濟、新店慈濟與台中慈濟三院的「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相關人員共同參與討論，務使醫療專業與推廣工作更上層樓。這次匿名電話事件與粉絲專頁上的留言，正反映了「大林慈濟醫院國際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面臨的困境：在專業領域的推廣上，面臨著傳統觀念的亟待突破、健保審查制度的障礙、技轉醫院的執行品質無法有效控管、醫療相關資訊遭到冒⽤或變相使⽤……等等問題。不過，這些問題與困境也提供我們改進的空間與機會，都是成就目標的養分。
誠如證嚴上人當日在聽完報告進行總評時，用「靜寂清澄，志玄虛漠，守之不動，億百千劫」，勉勵「慈濟醫療志業國際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所有同仁，不論遭遇什麼，要堅持做對的事，繼續推廣「膝關節健康促進方案（KHPO）」，嘉惠更多病友。同樣的，KHPO的價值不會因為任何評價而改變，我們會謙虛接受大家的支持與指教，共同為更正向的醫病關係而努力。
屋漏偏逢連夜雨，年前，親自為九十高齡的至親動拇指外翻矯正手術，雖然成功矯正，但表皮因缺血壞死癒合緩慢，需要幾個月的悉心照顧；我同時面對著另一種醫病關係的考驗！
壓力，就像一把架在頸後的無形刀，在歲末凜冽的寒風中，更顯沉重。
靜寂清澄 志玄虛漠
守之不動 億百千劫
解決的方法，唯有直視問題的核心。
醫學是不確定的科學和或然率的藝術
事件發生後，在檢討北、嘉兩地關節中心醫療作業流程時，數度陷入是否暫停台北診的輾轉反側。然而，兒時跟隨在故鄉開設內科診所的父親為行動不便病患往診的畫面，每每縈繞心頭......，時時提醒我，何謂「古老的醫療價值」！而照顧至親傷口的一波三折，也讓我憶及剛出道時，為父親做的跟腱斷裂修補手術，當時，因爲傷口感染，讓他多受了幾次皮肉之苦；我永生難忘的是，受苦中的父親不忍見我自責內疚，竟還安慰勉勵我：「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優秀的外科醫師......」
原來，父親早用身教演繹他畢生力行的「視病猶親」以及「互信互重」的醫病關係，為我上了一堂又一堂深刻的醫學倫理課！
臨床醫學教育之父威廉奧斯勒（William Osler） 曾說：「醫學是不確定的科學和或然率的藝術。」醫病關係應該不僅是建立在冰冷的醫療數據上，更重要的是，在同理的對話中，達成治療的共識。只有透過相互的信任與尊重、傾聽與溝通，共同面對疾病，才有可能將不對等的醫病關係轉化為雙贏的局面。
風雨兼程，但求無傷
既然醫病在共同對抗疾病的過程，免不了必須面對部分的未知與不確定，「信任」便成為唯一的解方。在苦難面前，沒有誰是高尚的！用何種態度去面對，才決定了我們的角色及定位，如《鼠疫》裡有掩飾諉過的政客，也有挺身而出的醫生李爾。
從第一線執刀的外科醫師到著書立說，行醫職志既已選擇「治未病」的預防醫學一途，則風雨兼程，縱使偶有冰寒與陰暗，也是上天安排的磨砥機會。感謝始終支持「慈濟醫療志業國際膝關節健康促進中心」的病友與朋友們、感謝關節中心的夥伴們，在遭逢困難之時總能風雨無阻繼續前行！更感謝帶來打擊與試煉的朋友；是你們讓我更加深切體認，面對生命的荒謬或混亂時，如何謙卑以對、如何堅守正直、如何繼續當一個善良的人。
病毒疫情拉近了人與死亡的距離，也讓人真正感受到「生之可貴」。寒冬已去，祈願疫情漸露希望的曙光；期許自己在反抗荒謬後能不荒謬地活著，清醒且堅定地繼續追尋那古老永恆的醫療價值──利益病患（beneficence）。